江燧一整天都没有接到时之序的消息。
从上午她推门出去的那一刻开始,时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。
她答应了会发消息,可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。
他等了一整天,发了很多条短信,打了很多通电话,全都像石头扔进湖里,一点回应也没有。
江燧靠在窗台边,点了一根烟。没抽,只是让那股熟悉的苦味缠在鼻腔里绕。
他懊悔得发紧——他就不该听她那句“没事”,不该让她一个人走。
至少,送她回家。至少,等在楼下。
焦虑感像钝钝的一把刀,在肚子里慢慢搅,越来越重。
她不回他消息,是不是说明事情真的不妙?是不是被骂了,被打了,被锁在家里?是不是手机都被没收了?还是——
她冷静下来,意识到江燧这个人到底多糟糕,所以不想再联系他了?
夏夜的雨淅淅沥沥下起来,冲散了一点闷热,但他却觉得这雨更加让人感到焦灼。
江燧蹲在她家单元楼下的树荫处,又等了一个小时,翻了十几遍聊天框,没有新的消息。
他不该来的。他知道她大概是真的没办法回消息——她如果能回,早就回了。他应该有耐心,有信心。
雨下得不大,像是毫无情绪地飘洒下来,一点点浸进衣领和发丝。街道昏黄,路灯的光在潮湿的水汽中显得模糊不清。风把树叶吹得簌簌响,单元楼下空无一人,连猫狗都藏了起来。
但是他真的等到了时之序。
陈知远站在她旁边,两人并肩从楼梯口走出来,他们说着什么,看不清表情。
江燧身体瞬间绷紧,喉咙像被烟呛了一口——他从时之序家出来?
那股焦灼的火气掺着无数个疑问,要从他的胸口炸出来。他尝试让自己冷静,从草丛里站起来。他没走过去,只是靠着路边那棵树,眼神盯着她,像钉子一样钉住。
时之序终于注意到他,脚步顿了下,整个人仿佛也愣住了。
楼下昏黄的路灯下,江燧穿着她熟悉的那件黑t,肩膀靠着树干,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她。
陈知远也注意到了江燧,他下意识地看了时之序一眼,脚步放缓:“他找你?”
时之序没有说话,只是站住。
她这一整天像被掏空了一样,情绪断层,思维迟钝,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。可现在,看到他,她反而像是被突兀地拉回现实,皮肤重新生出了触觉,心跳也跟着恢复了速度。
江燧朝他们走来,他看了陈知远一眼,又看向时之序:
“你怎么不回我消息?”
“我没看到。”
“短信?电话?你一整天都没看到?就不能回个消息?”
一大串问句,她没回应,气氛瞬间冷了下去。陈知远站在一边,犹豫着要不要解释。
时之序感到那一点恢复了速度的心跳又慢下去。
“我不能。”她的声音不大,却是明确的拒绝,“我今天不想说话。”
江燧怔住了。在路灯下,他才看清她眼下的青色和脸上新添的红痕,那一瞬间的心软还没来得及化成语言,就又被那句“我不想说话”拦腰截断。
江燧冷笑了一声,笑意没到眼底:“忙到一条消息都没空回,还能跟你的备胎一块出来?”
他故意加重“备胎”那个词,带着酸气和怒意。
陈知远皱眉:“我只是——。”
“我问你了?”江燧眼神一沉,语气冰冷。
空气顿时僵住。
“你脑子是不是有病?”时之序抬起头,声音比她预想的大,“你到底在想什么?”
她是真的累了,这是很漫长的一天。紧绷到极致的情绪在他一句不清不楚的怀疑下彻底炸开。
“我没有义务向你解释我在干什么。”时之序声音干涩。
江燧抬手抓了把头发,像是要把压在心口的火一点点捻灭。
“他妈的,你真行,时之序。每次都说没事,然后什么都不说。你到底想让我干嘛?你是想我走,还是想我留下?”
时之序看着他,哑口无言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他走还是留。
江燧看她的表情,她又躲到另一个世界中了。他嘲笑自己自以为是。
“算了。打扰你们了。”
江燧转身走开的背影在路灯下明暗交替,逐渐虚化成背景中的色块,只在时之序的目光中留下一道安静的裂缝。
她站在原地,没追上去。心里好像被风灌满,空空的,有点冷。
陈知远看了她一眼,欲言又止:“你要不要解释一下?”
她回头看了他一眼,眼神淡得像没睡醒。
“解释什么?”
“我只是来你家拿落下的手机。”
“他已经误会了。”时之序抿了抿唇,看不清情绪,“解释也没用。”
陈知远皱了皱眉,轻声道: